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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卷:双月之夜(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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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斯特东之风侧:住宿处

门前的台阶上早已经被深秋的月光染上一层浅浅的霜,角落里孤寂的青苔在头顶悬灯的光下小心翼翼的繁衍生长,不远处的灯火明明灭灭,闪烁跳动在这清冷的空气里,树叶渐次凋零死亡,随着秋风四处飞散,宛若一场没有回头路的赴约,那么安静又那么凄凉。草丛里断断续续的传来秋虫的叫声,一丝一丝雕琢着空气,黑夜降下冰霜。远处青黑的天上,一轮明月孤单的悬挂在天上,那么明亮遥远,有那么清冷空旷,月光幻化成一片精致的雾,朦胧的染着这世界的窗,所有的生命都被打上标记,从此散落四方。

一只飞虫从黑暗里晃晃悠悠的飞过来,不偏不倚的落在阳欢的手臂上,透明的双翅盖住了身体,一起一伏的呼吸,阳欢手一挥,赶走了飞虫,转脸看着徐复回,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着:“你……会入魔?”

徐复回一脸勉强的笑意,看了看他的脸,又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怎么?怕了?”

“我不是怕,我只是好奇,你入魔之后会是一个什么状态。而且,我特别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入魔?”

徐复回看着眼前的他,心里极快的思考了一些事情,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考虑着眼前的情势应不应该把自己的事完完全全的告诉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甚至神术都使用不完善的毛头小子,人心险恶,不能因为他和自己一起闯过了幻境和星血场就把自己的所有事情完全告知于他,入魔的事情他最好还是少知道的越好,因为自己还要通过试练成为第一名,这样才有机会看到那本书。

“这些事情以后再慢慢和你说吧,我倒是想知道,那星血场阻塞神祇之力,为什么单单你,能唤出神力,你当时是用了什么手段吗?”

阳欢一脸的茫然无措:“我也不知道啊,我体内的神祇之力本来就不完善,前些日子还被荒夜重创过,能捡回这条命已经算不错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那个鬼地方唤出神力,说不定啊,是那个阵忽然出了问题呢。”

“荒夜?”徐复回眉头一皱:“你是说那离极赴尘的徒弟?”

“嗯。”

“能从他手里捡回一条命,你也真是个人才。但是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得罪他了,他为什么要追杀你啊?”

阳欢忽然站起来,一脸的不平和震怒:“那个畜生我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我走到今天这一步,被人封住体内的神祇,四处逃命苟活,眼见亲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这一切!完全是他逼我的!”

徐复回仰着头看着站起来的阳欢,拽着他的衣角:“不要生气,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先要冷静,和我说说吧,或许我能帮你。”

阳欢顺势重新坐下来:“你还是算了吧。”

徐复回一脸的笑意:“你个小叫花子还嫌饭馊了。”

两个人这样一言一语的坐在门前,互相打闹。夜色至深。

亚特斯特南之寒渊:南信街

苍茫的夜色悲凉的晃荡着,街道上四处凝结着幽蓝色的坚冰,清凉的月色在黑夜里撩拨着人心深处,弹着一曲悲怆的曲子。

梁丘水捂着胸膛,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到梁丘泽的尸体旁边,他闭着眼睛,脸上是痛苦万分的绝望。

梁丘泽安静的躺在地上,胸口的血洞不再愈合,森森的白骨血肉之间还流窜着几丝闪电,汩汩的鲜血顺着身体流下来,在覆盖地面的坚冰上温热,冰冷的流淌,他的眉眼之间还僵硬的皱着不安的情绪,像是对这个世间的不舍和对亲人的担心,没了呼吸,没了心跳,梁丘水的心里,没了任何的情绪,也没了任何的幸福,反而在心底,悄悄的出现了愤怒和撕心裂肺的一丝气息。他睁开眼睛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逐渐麻木,只剩下莫大的绝望继而悲凉。他的眼眶里流窜着滚烫的泪水,但是他坚韧着没有流下来。眼泪从眼眶里倒回胸膛,化作心酸的液体,浸泡着心脏。忽然,梁丘水感觉体内一阵不适,他捂住胸口,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明白,掠夺天秉使用之后,身体里的神祇之力已经完全清空,未来的三天,自己和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蹲下来抱起梁丘泽的尸体,空洞无光的眼神看着南信街的尽头,脚底沾着殷红的鲜血,在地上一步一步的印出鲜红的脚印,他的嘴唇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世界末日,此刻在他的心底,没有什么比悲伤绝望更加深刻的感情,那一刻,全世界的洪水仿佛瞬间决堤,天上地下,席卷而过,一片仓皇,一片萧索。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安静,连飞虫也不敢发出一丝的叫声,眼前着死亡的宁静,好像一把钝重的镰刀,穿过肋骨戳进他的胸膛,锈蚀钝重的刀刃一点点的磨着连接着心脏的血管,没有流血却也痛苦万分。

月光涣散的划出轨迹,照彻着他身后一串鲜红的血脚印。

“哥!”不远处的梁丘印急冲冲的带着军队从城里赶过来,看到不远处父亲抱着梁丘泽的尸体缓缓地走过来,失神的站在原地。

梁丘水一脸落寞的走过去,和梁丘印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停住了:“在大殿铺设灵堂,我要亲自为他送葬。”言毕,他面无表情的走回城里,孤单的身影在漆黑的夜里显得那么弱小。

梁丘印站在原地,转过身看着渐渐淡去的梁丘水的背影,收起了脸上伤心的表情,嘴角极其细微的上扬了一个微笑的弧度,转而他又装作一副悲愤的神情,熬着军队挥了挥手,他带着军队整齐的走回了城内。

南信街又安静了下来,安静的恐怖,安静的诡异。街道上的寒冰开始慢慢融化,飞虫也重新鸣叫,一切显得那么残忍又荒凉。

亚特斯特东之风侧:杨家

杨长歌一身的落寞,黑夜的巷口里,她一身的黑纱裙随风飘摆,身后的长发自然的垂落下来,周围秋风刮过的声音,蟋蟀在草丛里的声音,以及遥远的某个庭院里大黑狗的叫声,都不及她此时,心头只是空旷的回响着荒夜的那句话。

“你走吧。”

这句话轻灵的回响在长歌的耳畔,久久不能散去,她不知不觉得走到了家门口,深夜守门的两个侍卫拉着眼皮,手持着长矛守在门口,心惊胆战的打着瞌睡。

长歌失神的走到门前,没有看左右两个打瞌睡的守卫,此时此刻,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能够让她关心了,他径直走进去,前一只脚刚刚踏进高高的门槛,还没来得及落地,面前就“哐当”一声。两个守卫交叉这手里的长矛,拦住了长歌的去路。

“站住!何人夜闯府邸!”

长歌转过身,一脸的冷漠:“睁开你们还没睡醒的双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守门的侍卫睁大眼睛,借着门前的灯光仔细一看,立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小姐恕罪。”

虽然是深夜,杨家的主堂还在灯火通明的亮着灯,芳华树墨绿的树叶在秋风里慢慢变得枯黄,犹如蚕食般慢慢消失残缺在草丛里。

长歌抬起目光不知所措的看着黑暗里的某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之前的高贵冷艳和漠视一切在遇到荒夜的那一刻瞬间燃烧成碎片,带着火焰划过生命里灿烂的轨迹,自己的奉献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换来的只不过是那个男人的垂怜罢了,此时此刻,自己的脑中不知名的响着某种声音,这种声音沙哑撕裂,带着西北的风沙掩埋这岁月与灰暗的忧伤。

“荒夜,你当真是如此绝情。”黑暗里轻轻的传来一声呢喃。

她站在主厅的门前,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出神的看着眼前不知名状的什么东西。

“怎么了?这深秋夜露,站在外面容易着凉,为什么不进去呢?”

长歌回头一看,勉强的露出一点笑容:“没关系的,父亲,这深秋的温度也好让我冷静冷静,不至于头脑发热再去为谁付出,也没有必要再为谁掏心掏肺了。”

眼前的男人脸上已经爬上了深深的皱纹,漆黑如墨,盘起的长发中间刺眼的夹杂着些许银发,身上穿着纹满刺绣的墨色长袍,一身沉稳的气质。

“听你语意落寞,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来给为父听听,或许也能给你点建议。”

“父亲多虑了,女儿只是一时心情不悦罢了,无须担心,我先回去休息了。”

男人刚刚开口准备叫住转身离去的长歌,感觉突然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的严肃:“来人。”

从黑暗里快速跑过来两个挎着刀的士兵:“老爷有何吩咐?”

“去给我查查大小姐这几天外出都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到过什么地方,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欺我杨康唯一的女儿,一旦查明,速来回报!”

“是!”两个士兵恭恭敬敬的退下。

此时清冷的月光漫天弥漫,天空的月亮此时显得那么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洁白的明月周身隐隐约约的浮现着一丝丝血光,犹如水中的涟漪,在天空慢慢荡漾开来。漆黑的夜里,诡异静谧,世界恍若真空。

杨康转头看着天空上那诡色的月影,眉头一皱,心里不安的翻腾着波澜:“难道是……”

亚特斯特东之风侧:零剑宗大殿

静谧的夜里,安静的埋藏着一些秘密,这种安静缓慢的蒸腾着这秋季的雾气,墨似的黑夜带着冷锐锋利锯齿慢慢的将时间的一切声音慢慢分割剥离,一切显得那么仓皇不安。

白洲安静的站在大殿的一侧,大殿正中央,端坐着师上,正安静的看着白日里招生考试入选的考生名单。

“这第一场考试,就仅仅只有这几十人过关,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师上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开心。

白洲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眉眼低垂,倒像是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完全没有理会师上的话。”

忽然,师上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脸的好奇:“对了,白洲,我让你注意的那两个在星血场加试的考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白洲恭敬地回答:“回师上,那两人已经平安的走出了星血场,目前已经由小师弟安排他们住宿和明天的生死棋局的考试。”

“我料想也是,这两个人绝对不简单。你有查过他们的来历吗?”

白洲伸出左手,摊开手掌,掌心放出一团温柔的白光,犹如羽毛般轻盈的飞散,一卷崭新的书卷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师上请过目,这是他们两人报考零剑宗是填写的资料。”

白洲走了几步,递给了他。

师上接过书卷摊开在桌面上,皱着眉头,接着温和的灯光仔细的看着。

白洲在一旁说:“此二人填写的资料上显示,他们皆属风侧的人,一个住在风侧边陲的风神村内,一个住在山林的一座小竹屋内,虽然家世清白,但是您曾经叮嘱过我要格外留意这两个人,我便差遣几名弟子各自前往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暗中调查过。”

“结果如何?”

“那名少年唤作阳欢,的确是住在风神村内,但是据周围村落的人说,前些日子,风神村几百口人在一个清晨全部死亡,而且死状极其恐怖,我估计那阳欢绝对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你的意思是那阳欢杀死了风神村几百口人的性命?”

“我不敢肯定,但是师上您想,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灭了一个村落的人的活口,此人的神术绝对不简单,亚特斯特四国拥有这样顶级神术的人屈指可数,如果说阳欢不是凶兽,那么凭他这个年纪,如何能够躲得过那个人如此顶尖的神术,他又是如何逃脱的呢?”

师上仔细的思考了一会,一挥衣袖从座位上站起来,在殿内皱着眉头来回走了几步:“白洲啊,你说的确实不无道理,但是你想过吗?如果那唤作阳欢的少年能拥有如此神力,何故来应试我们零剑宗?”

“师上不可大意,四国不知道有多少的人都在觊觎这我们零剑宗的《继灵传血录》,说不定,这个阳欢隐藏了自己的真正实力,就是为了谋取我们的宝物!”

“白洲,这件事情没有证据先不要对外声张,那名叫徐复回呢?”师上表情严肃的看着他。

“这个徐复回,比那个阳欢的来历还神秘,住在他周围,平时上山砍柴的农夫都说此人特别神秘,性格极其孤僻高傲,平时都不敢靠近他住的竹屋内,相传他是前些年从北国失落的方向搬过来,在这里扎了脚,而且,是带着……”

“带着什么?”

“带着一具女人的尸体。”

师上驻足在殿内,什么话都没说,沉思了好长时间:“白洲,这一届招生一定要密切关注,万不可让心存歹念之徒混进零剑宗,近期有消息传来,离极的暗澜箭,我们风侧的生死刻,寒渊的千年古玉,都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这种动荡不但让我感到……”

“师上!大师兄!”

师上和白洲不约而同的回过头看着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弟子。

“慌张什么,师上在这里,成何体统!”白洲一脸的严肃。

师上轻轻的出了一口气,轻声的问着面前行礼的弟子:“把气喘匀,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禀报师上,外面的天上竟然……竟然!”

“竟然什么?”师上和白洲同声问道。

“外面的夜空上,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月亮!”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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