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白花煞；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梁国的秋天，天高且远，秋风瑟瑟，田野间一片金黄，小河水波光潾潾、青山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深秋时节已有些寒意，柳小姐休养了这许多时日，身体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虽然视物仍有些模糊，却比之前要好上许多，可以自如在府中来去，也没有再于用膳时发生过那样的窘状。

自打王宫回来之后，她便不再出门了。每日里只在府中四处闲逛，有时练练字，有时弹弹琴，有时舞舞剑，生活恢复至从前的模样，虽有些单调，却也潇洒自在。

而那连城，总是有办法适时地出现在她的身侧，于秋日细风中陪着她。给他讲北海的烟波浩渺和满山桃花，给她讲他家乡的四季繁花和长相思桥，给她讲一个传奇女子的秀色空绝和慈悲仁善，讲他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哪怕是生命。

每每此时，连城的目光都清奇而幽远，似乎透过空气和时光，他在看那个他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女子，又似于万千红尘中将她柳如是看做她的影子。

有时，他会牵着她的手，走出她的小院儿；有时，他会牵着她的手，漫步长廊；更多时，他坐在她的对面，用他那潋滟了世间芳华的双眸盯着她看，目光脉脉，满含着似水深情。

有时，他会折一段柳枝，将树皮成管状剥下，置于口中，给她吹一首即兴发挥的曲调；有时，他会带她摘取花园中的菊瓣，再一起偷偷溜去厨房做一块菊花糕，将两人弄的浑身面粉、蓬头垢面；有时，他会让她坐于身前，听他将那把音色清越的古琴弹得音如流水、如泣如诉。

他倾尽所有的时光，陪在她的身边，做一切年轻男子对心仪女子该做的事，将她妥善珍藏。

每每此时，柳小姐都不免会红了脸颊，带着心里淡淡的喜悦，欲拒还迎、欲说还休，只柔柔地随着他，或走或停或笑或歌。

倾城公子也曾将她用心对待，为她办了一个花市，为她在墙下弹奏整夜的琴声，为她写过令京城女子艳羡的凤求凰。可彼时，她总有一种重负压肩的感觉，往往将她压得透不过气，只想逃开。

而这个风华绝代得甚至有些妖媚的男子，竟如同一壶绝世美酒，生生将自己不知不觉渗入她的心间。只要一看到他，便会心甜甜的、晕乎乎的，有时连头也不敢抬，只随着他牵住她的手向前走，她不知如何生出的引种情愫，亦不知该如何对待此种情愫。但每当与他一同时，心里便很欢喜，便只愿时光停驻，岁月静好。

每日与连城的相约同游，便成了她生活中那团耀眼的华彩。从前总是喜欢将懒觉睡得惊天动地的柳小姐一改从前的懒怠，每日里天将亮便起床将自已收拾打扮妥当，连早膳也不用地便走出门去，踏着新凝的露珠一路前往花园。

连城每日清晨会在园中练剑，那时的他常是一身银白长袍，将一柄似乎闪着火光的长剑舞得毫气干云、疏狂潇洒。而每每当她步入花园时，他便如同后背长了眼睛般，舞动得更是卖力，只将自已包裹在一团银光中，令人眼花缭乱。

柳小姐坐在石凳上，痴痴地盯着行云流水的连城，丝毫未曾意识到自已的脉脉含情。

她也是从小练武，一人对付两三个成年男子也是不成问题的，但连城的剑术却为高深，以至于她根本看不出剑式，只觉得他白衣飘飘、风华无限。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她便坐在这个石凳上等。等连城收了剑式，为他递上一块白色绣了一截嫩柳的帕子，为他拭汗。彼时，他总是笑得风情万种，状甚知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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