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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宿命(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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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绿游枯梢,杨柳秋千丝绕,飞花半枝风流,争闹佳人巧笑。红妙,紫妖,可怜空闺心躁。

阳山南郊的春色来得凶猛,鸟鸣林幽,绵绵丝雨眨眼间为寂寞许久的空山换上新颜,一片盎然的生机唤起人们心中的希望,此值一年之计,天气回暖,是外出踏青的好时候。

金羊观中摩肩接踵的游人手捧香烛,表情虔诚,口中念念有词,恰逢姜太公圣诞,这座三清圣地也开展典祀,吸引着想讨好运的外客。

人群中两个撑着阳伞美人正挽着手向后殿挤去,靓丽的俏脸让她们颇受身遭男性瞩目,容貌不分高低,只是不同的心情各增添了别样的韵味。

颦若西子的女人穿了一件细横纹的宽松衬衣,七分袖口缝了蓬松的褶皱,搭配一条磨毛边的深蓝牛仔长裙,因为远足的缘故,特意选了复古的白色球鞋,另一个美人穿着高领的黑色雪纺衣,水磨发白的修身的九分裤,脚上踩着坡跟鞋同样是暗色系,打扮得深沉,气色却格外红润。

一周前还险些翻脸的胡仙儿和龙婉玉,在丁老的酒宴之后很快和好了,夜总会老板娘虽然付出大笔金钱,但换来后台张军的一时平安,而失去清白的女教师也只能依靠唯一的损友。

当胡仙儿看见老友哭泣无助的模样,于心不忍,主动提出陪闺蜜拜神解灾,女人之间的情谊总是如此奇怪,脆弱不堪又坚韧无比。

狐媚女子拉着女伴的胳膊,挤开几个排队的看客,抢到一个空蒲团,大喊:「小玉,快拜,这是太上老君,灵得很呢,有求必应!」

「慢点,老仙,别推我呀,哎,给我点零钱……」美少妇踉跄着跪进人群,回头接过递来的一把零钞,慌忙的送上随喜,磕了三个头,值班的道士因两人大声惊呼皱紧的长眉,看到投入案中的纸币,才舒展开来,作礼递上三支青香。

「说了吗?」见同伴不到十秒就出来,胡仙儿着急的问。

龙婉玉带着疑惑,焦虑的说:「什么呀?我拜好了,快走吧,这里烟好浓,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心里想的事啊,说是有求必应,你要求出来,不然神仙们怎么帮你!」

冶艳熟妇解释着,又把朋友推进队伍。

排了几分钟,等到机会,女教师看着庄严的塑像,郑重的跪伏下去,心中默想:「请保佑我的丑事永远不要被老公知道……」

踏出门槛龙婉玉还神叨叨的想着,刚才一股脑许了好多愿望,也不知道九天之上的仙人们能不能听到。

「都好了?我们再往后爬一进,我认得一位熟人,让他给你算算!」女老板有了新提议。

美少妇摆摆手,痛苦的说:「不行了,我快被呛死了,我要去茶堂休息,老仙,你行行好,帮我去一趟。」

「你这练体育的,身体还没我好,爬一会山把你给累的,我要上去了,你得请我吃茶点啊。」胡仙儿抓错重点,洋洋得意的说。

交了生辰,两人分头行动,龙婉玉找了个僻静的座位,点了一壶碧茶,就着瓜子欣赏遍野灿烂,胡仙儿爬了百余阶梯,跟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相谈甚欢。

「钟真人,那今年这财运,就是先破后立咯?真好,我还怕收不回本呢,哈哈。」夜店老板娘捂着嘴没有笑出声,显然对推算结果十分满意。

老道捋着胡子说:「没错,是你的命,比前几年少了劳碌,前途大好啊!」

「哦,对了,我这还有一个朋友的,也请真人帮忙看看。」熟妇说着摸出一张写了数字的纸条。

「一九七三年,十月七日,早五点三十三分……」老头轻声念着,抽出黄纸端正的推了坤造,放下笔说:「问什么?」

胡仙儿思索了一会,回答道:「她之前从没算过,这回丈夫遇到麻烦,想算算家庭,还有感情。」

「唔,这个……从命数看……应该是你多年好友,有些话……不好讲啊…………」道人掐着手指,明显已有了结果,犹豫着不愿开口。

端坐一旁的女人神态自若,拿起批书看了一眼,笑道:「钟道长但说无妨,要是这命确实够烂,我不转告,就当她没来过好了。」

「那我就直说了,此女犯桃花是个克夫命,只怕他男人这回凶多吉少啊……」监院在命理之道上专注多年,话里不带感情,只有一种见到罕物的兴趣。

胡仙儿困惑的问:「可是她这些年都没出过轨,挺专情的呢!」

「官多身弱,月坐咸池,地支冲合,日时相刑,财旺遇水,受殃空亡。」老人晃着脑袋诵了一段口诀,面色和善,眼光里露着不屑说:「女子偷情之事,怎么随便向旁人说得?」

「大师的意思是?」艳妇还未明白。

钟云批道:「此女近十年倒是本分守己,只是新婚前后,便逢几段孽缘,其中真相应该向你隐瞒,胡女士把别人当朋友,恐怕对方不是这么想的。」

「噢,误会了,误会了,那段时间她在国外,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嘛……」老板娘恍然大悟的回应。

老道士意味深长的微笑,喝茶润嗓,又接着说道:「不过,这八字却有趣得很。」

「真人这么说,让我好奇了,不如详细的解说一番。」女人说着从包里摸出一个红包,奉了过去。

收了财物的道人,看在诸多星君的面子上打起精神,分析开来:「她命里有三个煞星,第一个在月柱上,称为咸池桃花,这是一种命理学上的凶神,主使人奸诈、卑鄙,说明她容貌上佳,但是酗酒无度,又喜爱寻欢作乐,最后散尽家财,你看她此柱上本有天乙、太极、将星,可惜困于咸池,让吉凶颠倒,气质虚荣狭隘,一生注定过着低贱的生活。」

老头停顿了,对面的胡仙儿听得痴了,一言不发,于是他又接着说:「第二个是受地支影响,一冲一合,其名沐浴桃花,此煞主浪荡飘零,这种人一般情欲旺盛,寡廉鲜耻,对男女之事很为开放,所以是非极多,到头来无依无靠,孑然一身。」

往壶里续了开水,一片雾气荡漾在桌面,老道又谈到:「最后一个,也是最厉害的,名为滚浪桃花,命数半适半刑,是大凶之兆,情感纠葛接连不断,像滚滚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命中有此的女人,大多天性淫乱,会遭色情之灾,克夫伤子,如果与人结合,则婚姻破败,困顿无靠。」

说着仿佛预料到龙婉玉的悲惨,道人摇摇头说:「这都不是关键,她命中财生官旺又有空亡,日支是大水象,说明她注定是要依靠异性,却留不住他们,会经历很多男人,并且因此获利,只有娼门中人有这些特点,可以说你的这位女性朋友,乃是天生的妓女命啊。」

「嗯,大师说得真好,不过她过得挺顺,还是个阔太太呢……」胡仙儿心中巴不得老道铁口神算,这样的美人要是来黑豹上班,必定是一棵摇钱树,但事实正好相反,让她起疑。

老人耐心的解说:「有照片吗?让我看看吧,这推八字算命,也不尽然准确,人的命运先天决定了一部分,更多是后天的努力,否则生日相同的人千万,难不成都过得一样?」

「手机里有,不是很清楚,也不知行不行啊……」夜店女老板翻出一张合照,把龙婉玉的那部分放大了递过去。

钟道人细细端详片刻才还了回去,无奈的说:「不错,生得一副俊俏面孔,三庭五眼,看着是有福之人呐,她丈夫应该是很有能力的贵人,如果不是受到帮助,早已落入风尘了,难就难在她能否守住家庭,这一对本夫妻无姻缘,阴差阳错罢了……」

女人听着又想起十五年前,这份感情何尝不是错综复杂,时间终于还是抚平伤痕,让往事如烟。

求了两道吉符,胡仙儿撑着伞往拾级而下,时近正午,太阳变得毒辣,一个穿着褐色衬衫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他低头数着楼梯,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况,两人不小心撞了满怀。

冶艳熟妇握把松脱,价值不菲的名牌货沿着层阶滚落下去,她怒喝:「怎么走的?你他妈没长眼吗?」

那男人涵养极好,即便听到脏话也不怒不恼,挠着头顶道歉:「不好意思,走得太快了,我帮你捡起来。」

趁着那中年人拿伞上坡,胡仙儿这才有空打量他的面貌,须发浓密,留着打理整齐的络腮胡子,眉眼之间充满了快乐的情绪,看着有一种自然的亲切,平日应该有健身的习惯,紧绷的棉质短袖下,是满是肌肉的黝黑大臂。

善于交际的女人寻了个话茬:「没关系,你这胳膊练得不错嘛……」

「嗨,在家用哑铃瞎玩的,这伞拿好,我先上去了。」中年男子没有聊天的意思,三步并做二,流星赶月的攀了好几层石阶。

「柳大老板,慌什么呀?」胡仙儿娇媚的声音,绳索般套住急行的脚步。

健壮的男人困惑的回头,略带歉意的问:「对不起,你是……」

「真是贵人多忘事呐,上个月好说歹说硬要台费八折的,不就是你嘛!」熟妇抠着指甲里的香灰,心不在焉的说。

姓柳的男人局促的搓着手说:「哎哟,你看我这记性,原来是胡小姐,那时候灯光太暗了,没想到太阳底下这么漂亮!」

「说笑了,今天能再遇到,有缘呐,这卡你收好,下次想打折就不用再叫我了。」女人浅浅一笑,从随身手袋里寻出张银闪闪的卡片。

男子接过,小心的放进口袋,欠身道:「还有约,真的要上去了,这个能给酒优惠吗?」

「哈哈,柳老板真直爽,你来的话,免费送两瓶红方。」胡仙儿哭笑不得,还是故作大方的说。

夜店老板娘到茶室的时候,龙婉玉已经换了新茶,紫砂壶里的乌龙还有些温度,一盘盐津桃肉码放整齐,明显是刚端上来的。

「哟,贪吃!」归来的女人嗔怪道。

女教师轻笑着辩解道:「哪有,我刚才遇见熟人呢,一个学舞蹈学生,她男朋友上去求签了,就聊了一会。」

「哦?这么巧,我刚给你要了张符,拿回去压床底,真人说你是贵妇命,老李肯定能逢凶化吉!」胡仙儿耍了个心眼,没说实话。

龙婉玉珍惜的收好礼物,感动的说:「谢啦,老仙,还是你对我好……」

「姐妹之间,不计较这些,我也希望你能心想事成,嘻嘻。」心机深重的熟妇说得毫不走心。

************

女教师的愿望成真了,李红卫永远没有机会知道她的丑事。

他死了,据说撤离时一发火箭弹炸在吉普车上,七个中国人丧命他乡,有关部门捂住事实,至今没有媒体报道,他们没有名字的逝去,连尸骨也寻找不得。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像电视剧本里写的那样发展,周一下午龙婉玉刚下课,手机在更衣室的柜子里响个不停,看见六个家里固话打来的未接来电,她心里咯噔一下,令人恐惧的预感在心里蔓延。

双手颤抖的接通了,儿子声音急促的说出坏消息,直到美少妇赶回家,她仍不敢相信,也不愿接受。

「我不信,好端端的一个人,不可能就这么没了……」龙婉玉满脸泪水,哭泣着对沙发上的三个男人说。

西装革履的是李红卫多年的合作伙伴老陈,也是公司第二大股东,他扶了扶眼镜说:「婉玉,发生这种事,我们都很遗憾,我和老李认识快二十年了,我心里的悲痛不比你少啊,只是有些事情我们还要尽快解决。」

「玉姐,这是我托人从维和部队弄来的文件,大哥的名字就在里面,我也不愿意这样,公司的情况你也知道,拖下去会越来越糟的!」说话的是另一个梳着中分的男子,他是公司的法务部主任,比李红卫小了一轮,两人是远房亲戚,按辈分是舅甥关系,长久以来以兄弟相称。

女教师抹了一把眼泪,哭问道:「军队就不能把他送回来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红卫平安,我没法跟他交代啊。」

「嫂子,你看这名单,你现在要是不办,公司同样没了,我哥在天上也不会怪你的。」坐在女人身边的是李红卫的亲弟弟红国,他愁云满面的塞过一张单子。

龙婉玉看着表格里丈夫面无表情的证件照,不禁悲从中来,多么希望能像以前一样,躲进遮风挡雨的怀抱,可理智残忍清醒的告诉女人,大半生活已然永远的失去了。

「你们给我几天时间吧,让我想想,他生意上的事我从来都没接触过,现在就要我拿主意,我实在……」女教师捏着衣角,六神无主的说。

老陈喝掉杯子里剩下的凉白开,安慰道:「好吧,说了这么久,你也需要缓冲,我们已经联系好了愿意收购股权的人,最快下周一就能办,这星期你好好休息吧。」

「姐,大哥那边还有些别的遗产,一间小公寓,你作为第一继承人,有空去看看,地址在建设路那边,我发你手机上。」外甥阿东说着拿出移动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

龙婉玉抬起头,惊诧又奇怪的问:「什么房子,我没听红卫说起过……」

发型搞笑的法律顾问两手一摊的说:「我也不清楚,房产证是我们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找到的,但是没有钥匙,所以还麻烦你请个锁匠。」

「嫂子,妈和小妹那边还没告诉她们,我怕她们接受不了,先暂时瞒一段时间吧,你跟小瑞讲好,让他别说漏嘴了,那套房子我也跟你去看看,合适的话卖个好价,妈那一半我先留着……」李红国装作关切,三句话离不开钱。

女教师由悲转愤,想起丈夫平日谦和的为人,带着怒意说:「二弟,就算你们家有一半,这也是我们两口子的共同财产,斯瑞也有一份,红卫现在生死未卜,就算他真的走了,你们到家里又要卖公司,又要分遗产,对得起他这么多年对你们的照顾吗?」

「婉玉,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当时我就不同意他借钱,现在都讲法律,他人没了,这笔账还在你头上!」老陈理亏之下,高声把责任都推了出去。

「别说了,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不管红卫怎么了,我一定要查清楚。」女主人双眼通红,冷着脸打开大门,说出逐客之语。

男人们互相交流眼神,老陈领头发话:「好吧,节哀顺变,这点钱是我们几个人的一点心意,你收好,有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三个人离开了,家里又恢复了平静,除了几行脚印,一切都跟平时没有区别,只是男人再不会回家了,龙婉玉推开儿子的房门,男孩静静的躺在床上,瞳仁失神的看着天花板,枕头浸入的泪珠,洇出一条不规则的痕迹。

窗外的枝头上,晚发的悬铃木刚刚钻出芽孢,艳阳万里,百日的煎熬没有等来企盼的佳音,女人感觉不到一点温暖,犹处于凛冬之中。

「爸爸不会再回家了,对吗?」少年的嗓子嘶哑,眼眶红肿,从喉咙里挤出一些声音。

龙婉玉伸出双臂,紧紧搂住儿子的肩膀,眼睛盯着地板,问题没有答案,她不敢看接触那对丢失焦点的目光。

「他……还在国外呢……妈妈……也不知道……」母亲的话音越发的低沉,她无法做出保证,在一阵心酸中,掐断了最后一点力量。

李斯瑞侧过身体,面对墙壁,哽咽着说:「我好想爸爸,你让他快回来吧……」

「妈妈……一定会……把事情弄清楚……不管爸爸在哪……一定……让他回家……」脆弱的美少妇面对噩耗,很快濒临崩溃,看着儿子强忍哭声,也跟着难过起来。

女教师又想起跟丈夫相伴度过的十五年,每一次离别和重聚,每一回吵架与和解,过往像跑马灯一样,在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画面闪烁跳跃,千万倍的放大着喜悦和悲痛,奉子成婚的关系,从最。

大约四十平的房子对一家人来说太小了,但对于一对偷情的野鸳鸯来说,是一处再合适不过的爱巢,房屋交易不过一年有余,楼盘的名字很熟悉,在办公室无意听王主任提起过,是那种精装的套式公寓,仅有五十年产权。

建设路是大商圈最外围,距中心地带超过十公里,听说年底地铁修通,房价还会上涨,不少人都开始考虑投资,龙婉玉抱着一丝侥幸,猜测也许那是一处无人居住的空房,不过能肯定的是,这处地产能换来一笔不菲的金钱。

晚餐是简单的挂面,酱油汤里一团浅黄的面条,上面卧了一个鸡蛋,儿子没有胃口,扒了一半又回到床上,美少妇哭累了,反倒吃得爽快。

洗碗收拾之后,时间才刚到八点,女主人回到卧室,心里空落落的,等待一个不归的人无异于无期苦刑,在漫长的时间里消意志,会把人变成行尸走肉。

从儿子那儿拿来的武侠小说还放在柜子里,龙婉玉脱光衣服,窝在被子里,强迫自己看进去,上次阅读的标记还在,谁料到短短十天便能物是人非。

剩下的章节不多,很快到了结局,王语嫣离开段誉,再回到疯癫的慕容复身边,女教师搜索记忆,她分明记得两人最后成为一对,在大理国双宿双飞才是,原来作者修订时连这些内容也做了修改。

天底下的事,哪有尽如人意的呢?段誉一心追求的不过是虚妄业障,他爱上的是石洞中的塑像,而非相貌相似的王语嫣,真正适合的伴侣,还是一心为他的木婉清,老先生写了一辈子的武侠,直到晚年才悟出道理。

遗憾的结局没有引起龙婉玉的共鸣,缺少爱情的婚姻也许没有幸福,但却是她费尽心机争来的,没有意识到此中因果,只将李红卫的意外亡故当做偶然。

两口子一起过了十五年,女教师过上了原本不属于她的生活,为这个家庭也付出青春华年,那套小公寓没理由不收回,不管里面到底有没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小三,没到手的要敢抢,注定有的要抓紧,这是女人一贯的作风。

周末夜里是个好机会,如果没人就趁机换了锁,把东西一扔,再无别的麻烦,即便有人也不会设防,练了多年的体育,论起打架龙婉玉很有自信,唯有的麻烦在于,她不能单枪匹马的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该有个帮手的同伙。

要让胡仙儿去肯定是不行的,夜店老板娘跋扈惯了,肯定会带上一堆小弟,把事情闹大简单,再想收拾就很困难了;李红国倒是个人选,性格无赖,动手也不差,可他太贪心,不知道会作出什么妖。

其他的人更不用考虑了,学校里的同事们哪个不是自命清高的读书人,躲还来不及呢,龙婉玉也不想让那些追求她的男人们知道这种事,她把手机通讯录翻了个遍,最终敲定一个最不可能的名字。

************

「新港」在城北也有分店,作为阳山首屈一指的餐饮公司,近年也是四处开花,不但川湘菜做得地道,也兼营精致的淮扬菜,虽然价格略高,口碑向来不错。

龙婉玉坐在窗边,心思一点没放在满桌好菜上,眼神不断瞟着对街的一处低层建筑,七楼阳面能看见两户人家的阳台,一边放了杂物,另一边空荡荡的。

女教师心里乱极了趟,现在三月,正好是季节。」男子嚼净嘴里的食物,提出建议。

龙婉玉摇着头,满是哀伤的说:「我现在没有心情,不瞒你说,家里出了些事情。」

年轻人关心道:「嗯,我能感觉到你有心事,只是不方便过问,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不妨说来听听,很多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些建议。」

「蒲先生,我们认识不久,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确实遇到一件棘手的问题……」到了紧要关头,女人也不隐藏,直截了当的说着。

蒲姓青年大方的回应道:「不嫌弃的话,叫我云涛吧,我家里有个姐姐,也这么叫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很投缘,是个实干的人。」

女人难得的露出一点开心的表情,说道:「怎么,我像你姐姐吗?蒲先生,你把我叫老了啊,我们还是平辈相称吧,我叫你云涛,你叫我婉玉好了。」

「好啊,既然是朋友,你的事我也有义务帮忙,你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出一份力,你低价卖我一套房子,我还欠你一个人情。」蒲云涛放下碗筷,做出专心聆听的摸样。

龙婉玉又看了一眼窗外,解释道:「云涛,我们家先生在国外,暂时没办法回来,他名下有一套房子,我想去看看,又担心里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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