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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鱼翔浅底曾化龙(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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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刘家定除了在和呕吐感作斗争,他还一直在思考,瓜哥在他家留下了什么东西,只是头脑昏昏沉沉的,实在是想不出来。

下了出租车,他仰头观望,自己家里和楼下苏家都还亮着灯,明晃晃的。这个时间苏天培应该还在写作业,而房似锦可能是睡醒了。他没有多想,摇摇晃晃地进了电梯。

他打开房门,发现房似锦神色冰冷的坐在餐厅,明亮的大灯开着,餐桌上悬挂的暖色灯也点亮,本应散落一地的衣物早已回归原位。

「亲爱的,怎么还不睡觉。」刘家定虽说是一身酒气,可他进门前整理了一下衣服,甚至还用了自己见客人时常用的口腔除臭剂。「明天还要早起,早点休息啊。」

刘家定走到餐桌,坐在房似锦对面,屋内气氛冷冰冰的,让他略微恢复了一些神智。

「徐咕咕说明天让我去带严叔看房,我们是去看宫医生他们家?如果不去我手里还有几套其他一室一厅,都很不错的。」

「徐咕咕可能要离婚了,他想用自己的名额重新买一套房子。他有两套房,最开始的房子给张乘乘父母住。」

「今天被那几个人摆了一道,最后一结账,五百多,菜还是徐咕咕自己做的。」

「似锦你怎么不说话?」

刘家定右手伸出,他想要抓住房似锦的手,可房似锦面色沉稳,轻轻收了回去。

房似锦声音清冷,似乎心若死灰。她说:「刘家定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哪骗你了?」刘家定一个头两个大,从进门开始房似锦就很不对劲,可他确实没有骗过房似锦。「这么多年我一直是一个人住,你回来的时候门锁指纹没换,你房间我也没动过,你临走时是什么样它还是什么样。我那里骗你?我甚至把每一天都当作你会回来,每年都给你买了衣服,都在你房间里,我哪里骗你?」刘家定大声吼完,发现房似锦一身白色西服,确实是自己买的高档货。「房似锦你说我骗你了,我哪里骗你?」

「你说你一个人住。」房似锦神色不变,缓缓从桌下拿出一个盒子。这个盒子原本被彩色丝带和牛皮纸封装好,她连带着拆封过的包裹置于一旁。「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你给我的礼物。」

刘家定接过盒子,他能感觉到这上面还残留着房似锦的体温。

「你自己打开吧,我想听听你的解释。」房似锦双目涣散,盒子中的东西让她感到尊严受到了侵犯。

「什么东西……不会吧,这么搞我。」他打开盒子,盒内是一条黑色牛仔热裤,内里还带着一条黑色蕾丝内裤。不需要怀疑,这盒子应该是瓜哥给他的礼物,甚至还是原味的。

「所以,你的解释呢?」

「这是个误会,真的是误会,你听我解释。」刘家定很是着急,仓促间他有些手足无措。

「我听,我在听,我一只在听。」一开始房似锦声音很低,可随着她自我的重复,刘家定能感受到她内心无可抑制的愤怒。「可你的解释呢?你不会跟我说,这是一个恶作剧,它是善意的?甚至你会说这是朱闪闪的内裤?还是哪个我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女人的内裤?」

面对房似锦疾风迅雷般的质问,刘家定嘶哑着嗓子,微声说道「瓜哥。」

「好,所以你默认了,这是一个恶作剧,是一个女人对你的善意的恶作剧。她叫瓜哥。刘家定,你真受人欢迎。」

「你听我解释。」

「我在听,如果我不想听你解释我,我房似锦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坐!在!这!里!坐在这里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告诉我你没有欺骗我!」也亏刘家定入住后在屋内做了隔音处理,要不然楼下的苏太太可能已经找上门来。

「一个月前,有一天阚老师喝醉了,对,就是我第一次送你回家那天。那天还有徐文昌和他的妻子张乘乘,瓜哥是正太酒馆的老板,我们一起喝的酒。喝完酒后我把他们送回了家,瓜哥家我没去过,只能带回来了。我没有让她进你的屋子,她睡得我的床,我睡得沙发……」

「刘家定你相信你自己说的这些吗?我很少见你说话会这么磕巴,打颤,你为什么就不肯直接告诉我,你在骗我?」房似锦梨花带雨,就算刘家定递给她纸巾,她也没有拿起来擦拭。「如果你和那个女人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会怎样?你现在就会紧紧抱住我,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过,这是一个恶作剧。就算我如何欺负你,打你,咬你,你都会默默承受。不,你没有!你就是在那编一个谎言,一个简陋到你也不会相信的谎言。你干中介七年了,什么谎话你没说过,为什么这次你就不能对我说谎?」

「房似锦,我声明,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我宁可你说一些完美的谎言来骗我,也不要这种错漏百出的真话!」

「够了,房似锦!」刘家定终于忍耐不住,他不想和人争吵,他早就清楚就算和她坦白,房似锦也不会相信,不会承认。「你既然,既然想要我骗你……对不起,我不能,我确实和瓜哥毫无瓜葛,她喜欢的是985,这人尽皆知。」

「又牵扯到985?我现在相信了,你没有骗我,可我们真的不合适。」房似锦刚直起身,随即被刘家定抱住。就像房似锦说的那样,很紧,很用力,就算她如何拍打,挣脱,刘家定也没有放手。

「我想回家。」房似锦十分冷静,经过了刚才的情绪宣泄,她好转了很多。

「这就是你的家啊。」刘家定突然推开了房似锦,两人四目相对,似乎有火花产生。房似锦双目通红,因为哭泣甚至有些红肿。他突然鼓足勇气,两人暴躁的亲在一起。这一亲,亲的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不论房似锦如何挣扎,甚至咬破了刘家定嘴唇,可他仍没有放手。

直到房似锦浑身无力,瘫倒在他怀里。

「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但是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冷静下来后,房似锦接过纸巾,不过擦得不是眼睛,是嘴。「你也擦擦吧,好多血,疼了吧。」

「说来就奇怪,房似锦,为什么你这么对我,我都不会怨恨你?我先浑身上下,可能被你虐待的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房似锦眼皮一翻,刚才一番纠缠,本来笔挺的西装已经皱褶。房似锦很心疼的看着衣服,似乎不清楚如何是好。

「换一身吧,那有一身黑的,是去年买的。这一身等我明天熨好了再穿。」刘家定又想抱住房似锦,可房似锦伸直手臂,拒绝了他。

「我想,我今晚就不在这住了。」

「为什么?你不住这住哪?回凶宅?」刘家定诧异道。

「嗯,我真的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五年太长了,你虽然还是那个样子,可我已经让你陌生。」

「不,你全身上下都让我十分熟悉……」

「可我已经觉得我陌生了。」

刘家定没多做挽留,只是从房似锦的屋子拿出两套西装,看起来是当作她换洗的衣服。既然人留不住,那又何必多做纠缠。于其让她生厌,不如大大方方的让她离开。五年前他是这么做的,今天他还是这么选择。

「我送你去。」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你开车,回来我叫代驾。」

「你不放心我?」

「不送你不心安。」

「你只是为了心安?」

「如果不是你房似锦,换个别人我都会把她捆上,就在这里,报警也没用。」房似锦慢悠悠地开车到了住处,刘家定已经睁不开眼,大量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经后,整个人像行尸走肉一般。「你别上去了,早点回去,我感觉你都已经迷糊了。」

「嗯?到了,我帮你搬行李。」刘家定从梦中惊醒,他强打起精神,不论房似锦如何拒绝,他都提起了行李,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连她一起抱着。

「不要上去了。」

「我其实更想听的是不要走了。」

放下行李,隔壁的蔡阿姨如鬼魅一般飘进凶宅,这让刘家定很是头疼。可他又不好意思指责房似锦不关门,也许她也在等蔡阿姨进来。

「我走了。」刘家定掐着头,像是故意的一样,径直的撞向蔡阿姨。

「小心点。这孩子,咋喝了这么多酒啊。吵架了?」蔡阿姨扶住刘家定,可刘家定并不领情。他一把推开蔡阿姨,头也不回的走了。

「咋回事啊小房?他和你什么关系啊。怎么脾气这么大。」听见蔡阿姨呼喊,房似锦连忙从卧室走出。只是一走出来,蔡阿姨看见房似锦面色憔悴,加上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的。她关心地说:「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打你了。」

「没事蔡阿姨。我们,只会是我打他,他从来不打我。」说着,还摸了下屁股。

这点小动作并不能瞒住年过四十接近五十岁,尚且风韵犹存的蔡阿姨。「他?那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别问了,蔡阿姨。蔡阿姨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带客看房。」房似锦哭着,下了逐客令。

「那你小心一点。」

回到家后,刘家定在门口看见了苏太太,只见苏太太一脸关心的看着他,神色也是不太正常。

「小刘,你们俩是吵架了?」

「对,可能大家都有些生疏了,最好还是再重新熟悉熟悉。苏太太您进来坐会?」打开门,刘家定让出一条路,十点多说晚不晚的时间,很是尴尬。

苏太太脸色一红,也觉得不太适合进去,只能俏生生地说:「算了,算了,大半夜的进去让邻居说闲话了,你少喝点酒,别想过去一样,天天以面洗泪的。」

「是以泪洗面啊,话说我们也没邻居啊。」看着苏太太疾奔下楼的背影,刘家定揉了揉脑袋,进了屋。

星星湾房子很不错,地段好,价格高,以刘家定一个中介的眼光看应是比较抢手。事实上在寸土寸金的大上海,这座星星湾小区和其他很多小区一样,沦为投资或者移民后的资产。这一单元连着三层楼只有苏太太家和刘家定居住,看上去像发生过命案一样。

关上灯,刘家定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孤独和落寞袭上心头,他不禁有些想起房似锦。本想着今夜软香在怀,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说起来也怪自己,如果当时能早点发现瓜哥的礼物就好了。刘家定这么想着,愈发的睡不着。主卧的床单新换了条干净的,客卧也已经被房似锦收拾完毕,至少自己给她买的衣服大多开了封,试穿了一下。平时放在衣柜里的被子也被房似锦收拾出来一套,她至少曾经确实想在这里住下。

可是瓜哥把东西藏哪了?

刘家定自问不是粗心的人,每日熬粥时洗衣拖地都没落下过,可瓜哥的贴身物品她是藏在了哪里?她也不至于蓄谋已久的带好了换洗衣物吧?

正在搓洗贴身衣物的刘家定突然一愣,翻找之下,果然发现自己的T恤少了一件。

「这么大胆的吗?」刘家定喃喃道。

第二天,刘家定早起熬好了功夫粥,大半个钟头无间断的搅动,让昨日操劳过度的他心绪不宁。自从房似锦回了上海,刘家定就没好好休息过一次,本来饭后的店内补觉也在高压政策下成为了奢望。

到了门店后众人虽然感叹再次有粥喝,只是清汤寡水的白粥很多人喝不惯。

比如楼山关,他本是满怀期待地等候猪肉大葱包子,却没想到今天是下了功夫的大米粥「家定哥,这大早上就点清汤,这咋吃啊,不吃饱没力气干活啊。」

「楼彼,你当家定是欠你的啊,早上有吃的就完了呗。不喜欢吃自己去买包子去。」王子健二郎腿翘起,右手三指捧着粥碗,嘴里细细咂摸,好像仍有回味。

「王子你是觉得这白粥好喝吗?我和楼彼一样喝的不太惯,楼彼你那不是一堆咸菜吗,给我来点。」985喝了两口,总觉得不是滋味,只能向楼山关讨要榨菜下粥。

「小年轻就是小年轻,这你们就不懂了,爷叔,出来讲讲。」今早刘家定用了大号砂锅,熬的粥水不少,于是也够大家回碗续粥。

「什么是功夫粥啊?这就是功夫粥,粥水油亮,绵密嫩滑,细细品味之下还有大米的清香;每一粒米花绽放的程度刚刚好,再多滚一会可能米就碎了,吃不出颗粒感,如果少滚一会,大米不会绽开,米油也出不来。你要说这碗粥有没有营养,其实也就那样,好吃不好吃,其实也还就那样。他看的是一个人的耐心,要是让小楼拿个马勺在砂锅里匀速搅和半个钟头,我看他能把锅掀了。」爷叔也和往日一样,油光锃亮的大背头,穿着一身廉价的T恤长裤,眼睛近乎眯成了一条缝。

「这家伙,这碗粥这么厉害啊,那我可得多喝两碗。爷叔说得对,要我这么熬粥,我还不得把砂锅掫了啊。」楼山关憨憨的笑着,这时朱闪闪才慢悠悠的来上班。

「呀,大家今天这么早啊,今早吃什么?白粥?嗯,这么素啊。」朱闪闪憋着嘴,显然也不是太喜欢吃白粥。

「好东西啊闪闪,你不吃给我。」楼山关一听,眼睛精光闪闪,就差饿虎扑食了。今早楼山关穿着一身西装,明显是在房似锦熏陶下,有了格外的见解。

「不要,我饿。」朱闪闪委屈道。

自从来了门店,刘家定早上照例是没精神的,他打塔罗牌也好,补觉也罢,只要不出声,众人一般是不会在意他的。只是今早徐咕咕来的也是很早,在朱闪闪到店的时候,徐咕咕就把刘家定揪进了办公室。

「你怎么还这么无精打采的,嘿,嘿,精神一点啊。阳光,活力!你这是昨晚没睡觉吗?年轻人要有节制啊。说起来,你们倒是够注意的,居然没一起上班。」徐文昌打趣道。

「大佬,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折腾一宿吗?吵架了,我倒是想一起上班。」刘家定摊在椅子上,痛苦的揉着脸。「那天瓜哥不是喝多了,在我家睡的觉,谁知道瓜哥那么过分,临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大礼物,好大一个礼物啊。我看那哪是礼物,是炸弹啊。」

「哟,什么礼物啊。不着急,你先喝口茶,讲讲怎么回事啊。昨天晚上我看你不还好着呢。」徐文昌感受到刘家定异样的气息,怎么一晚上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那天送完你们,我不知道瓜哥住哪,就拉回家了。当时我也没多想……」

「你先等等,你把瓜哥拉回家了……你不会睡了她吧?」徐文昌诧异的瞪大双眼,这震惊的爆狼发言,属实搅乱了他的思维。

「呵,吃亏就吃亏在这。她晚上睡得床,我睡得沙发,规规矩矩的,什么都没发生。」

「不是吧?瓜哥跟你回家了你都没睡了她,女人这点小心思你不懂吗?你是猪吗?瓜哥真惨。再等等,我记得你是住……星星湾,两居室啊。你独居为什么睡沙发?你不会只买了一张床吧。」徐文昌转身泡了两杯速溶咖啡,他端起其中一杯,另一杯递送给刘家定。

刘家定强打了精神,淡淡地说:「怎么会,另一间房是房似锦的,她走后我就没睡过那屋子。」

「房似锦的?你俩以前就同居过?对,你昨天提到过,那她后来为什么离开上海啊?」徐文昌坐回椅子,顺遍看了看时间,七点半。

「翟云霄。」

「呵呵。」

两人同时陷入沉寂。

刘家定寤寐思复,辗转反侧的,早上发型都乱糟糟,看上去就没休息好,加上这一回蹂躏,已经堪比鸡窝。徐文昌也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桃木梳子,递给徐文昌。

「后来昨晚上,瓜哥说给我留了个礼物,我都没想过是什么。昨晚一回家,房似锦冷冷地坐在餐桌前,面无表情,差点把我吓着。我俩吵了一会,她给了我一个礼盒,已经拆开了。什么鬼啊,天知道瓜哥怎么想的,里面居然是她那天穿的热裤和内裤,原味的,我一打开味道都有点大了。」刘家定越说越快,越说越绝望,连带着外面的老谢都走了进来。

「什么原味的,领导,你们在聊什么啊。先说好,我什么都没听见。」老谢鬼头鬼脑的,悄悄地探个头,旁边还站着王子。

刘家定一挥手,让他们进来,985也想进来听听新闻,却被徐姑姑轰走了。

「那你昨晚怎么办的。」徐文昌倚在门口,双手叉着腰。他想通过自己给这间没门的店长室挡风遮雨。

「能怎么办,留又留不下来,那就送回去呗,她想住凶宅,让她去吧。」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王子来的比较晚,别的也没听见,只是感觉似乎有人吵架了,出于好奇心,他向四周发问道。「吵架了?和房店长吵架了?你和房店长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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