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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伐谋伐交(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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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吴羽在山道上飞掠,一开始姬平意还存了比较之心,毕竟吴羽虽说武功胜于自己,却是胜在那铁链的变幻无定、无可捉摸,要说到真实本领,比内功底子,要和君山派这等名门正派的弟子相比,自己虽是年轻,根底还称不上雄厚,但比较之下该当还有几分胜算。

可自己虽是努力以赴,只为了怕冲到翔风堡时已然无力拚战,因此保留几分,但跟在自己身后的吴羽却是一脸悠闲平静,彷佛跟的一点也不累,赶在前头的姬平意虽觉山风刮面生寒,自知冲速极快,但别说抛下吴羽,就连想跟他拉开一点半点的距离,都比登天还难,显然身后半步的吴羽还游刀有余:他微一咬牙,渐渐放慢了速度,毕竟先前赶到摩云道时,已耗了不少力气,现在还得赶到翔风堡救人,虽说身无长物,没什么累赘,但若在赶路时就耗光了体力,那怎么成见姬平意调整了脚步,吴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耳朵突地一动,似是听到了什么,他一把拉住急奔中的姬平意,带着他向旁边的树林里奔去,速度渐渐减慢,却是调节得恰到好处。等到姬平意终于停下步子时,不只没觉得脚下酸软,甚至还觉体力稍稍恢复了些,显然是吴羽带出节奏的余绪。

本来开口想问,但目光一飘,见到远方高处,姬平意登时噤了声。虽说赶路难免消耗体力,但他正值年轻,修的又是名门正派内功,熬得耳聪目明,那处的人影虽不明显,可污衣帮的标志却是清清楚楚映人眼帘。

姬平意转念一想,便知叶谦这回是意在必胜,竟在这般远的地方都布下了探子,显是铁了心一口气解决翔风堡的问题,绝不容任何异变发生,若非吴羽见机得快,在对方还没发现自己之前,就一把拉了自己入林,避开敌方探子耳目,怕早就被敌人给发现了。

「确定……没有被发现吗?」

「该是没有……若被发现了,那人若非发什么烟火信号,就是回到战场去通知叶谦,俾便早有准备。如今对方毫无动作,想来该是没发现到我们这边……不过叶谦这厮也真是小心谨慎,探子派的这般远,难不成……他是顾忌着什么人来援?怕有人来坏了污衣帮的好事?」吴羽嘴角淡淡一笑,带着姬平意在林间奔行,彷若猿猴一般在林木之间窜上跳下,时而斜行、时而横走,若非林木苍郁间还可远眺敌方探子,姬平意还真要以为自己被吴羽带入歧途,险些要在林间迷路了呢。

这样奔行一会,姬平意本还存疑,可身后林木摇动恍若猿猴乱跑,对吴羽的目的也就了然。

虽说有林木掩映,正常情况下该可掩饰身形,可一来敌人居高临下,视界正是最好的状况,二来能被叶谦派作探子,想必眼力亦是极佳,若是没想法子骗过敌人耳目,就这么施施然晃过去,十有八九在找到翔风堡时,就已经暴露了踪迹:若自己带了大军来也还罢了,偏偏来的就只两人,想要派上用场,不能出奇致胜就毫无胜机,隐蔽自己乃是此行成功的最先决要件。

若要骗过敌人耳目,要嘛彻底地掩住身形,不让敌人有丝毫察觉,要嘛就是制造混乱,趁乱瞒过敌人。要说前者虽是万全,可在不知敌人根底之下,贸然而行也不知有没有效:吴羽所想的方法乃是后者,在林中恣意奔行,还不是直接朝敌人冲过去,若敌人没注意到自己身上衣物,又或兵刀的反光,光看林间林木摇动,从方向看来又非直冲敌营,怎么看都像只是猿猴嬉戏,除非敌人当真小题大作到连猴子在玩也想管,否则自己两人该当可以骗过敌人,暗中潜行至近处。

跟着吴羽左转右转,一路避过了几处敌人岗哨,姬平意只觉背心冷汗直流。

以他的想法,当凑近敌人探子的时候,就该暗中出手,把敌人的岗哨给拔了,可吴羽却制止了他,只隐在暗处避过哨探者的目光:本来姬平意还没发觉,但在经过敌人几处探者之后,连他也发觉不妙,原来污衣帮竞放的是明暗双哨!若真依他所想而行,只怕两人的身影早要被发觉了。

所谓明暗双哨,指的是除了明处的哨探者外,暗中还留个人,不注意远处、不暴露身形,只专门注意守哨者的异动:不只可以监视自己人,免得放哨者偷懒贪睡,更重要的却是小心谨慎,若明哨被敌人偷偷给拔了,暗哨正好发出警报,避免被敌人偷溜到近处,给予自己人致命一击。

只是这等哨探法子需人甚众,一般江湖帮派可派不出这许多人手,同时江湖汉子多属大大咧咧的性子,与这等谨慎作派大相迳庭,无论君山派或威天盟,都没搞得这般麻烦,看到污衣帮竟如此小心谨慎,光这一路上明哨暗哨的组合配了至少三组,姬平意不由暗自感叹,污衣帮这回确实尽了全力,而且这种配置法大有商月玄智士遗风,想来叶谦虽已成污衣帮帮主,但商月玄遗留下来的影响,一时半刻间却是去除不掉,也不知威天盟能否利用此点,给马轩偷偷地找点麻烦。走的愈近,战场厮杀之声也愈近,两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不一会儿已听到了兵刀交击之声,显然污衣帮与翔风堡正自大战,听来还战得颇为激烈,丝毫不似已近尾声,两人该是赶上了。

转过了山角,虽说两人犹隐在林中,眼界却是开阔,战场种种登时映入眼帘,血肉纷飞的模样,令姬平意不由胸中一窒,差点没想要吐出来,幸得吴羽伸手快,在他背心轻摩几下,为姬平意顺了那一口气,令他内息平复下来。这一吐出来,什么盟主的威严可都要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也难怪姬平意现丑,虽说已非未见江湖凶杀的雏儿,手上连曹焉这等高手都曾杀过,但眼前战场种种,却是他前所未见。若论武功,眼前厮杀中的众人大概还没几个比他高的,但下手之狠、杀意之浓,却与一般江湖纷争大大不同,简直就像是上了真正的战场一般,出招杀人之时全没半点踌躇,即便血肉横飞,也没人想过要避,生怕一个本能的避让,就要被对手砍上一刀剌上一剑,几乎人人都是浴血奋战,就算被浓浓血味董一得鼻子都快掉了,却连掩都没想过要掩一下。

细细辨认之下,场中污衣帮一方虽已占了上风,但翔风堡不愧也是一方势力,虽处下风却未崩溃,只见翔风堡之人结阵奋战,就算武功不及对手,但结阵之下彼此互补,发挥的团体战力弥补了个别武功的缺陷,一时间竟还能够挺住:反倒是污衣帮众虽说武功高明,称得上好手辈出,在战阵之上却是没怎么下过心思,虽称不上各自为战,也没见怎么团结,一时间竟难胜利。

只是混战之中,另一边的几个小战圈却更惹人眼目。最接近姬平意这边的战圈中,一个半老身影正与敌人单打独斗,虽只两人相争,激烈处却似千军万马。

与那半老身影相争之人姬平意也曾见过,便是叶谦那厮,虽说无论出掌收式都精彩漂亮,尽显污衣帮首领人物风范,与敌人却斗了个半斤八两,叶谦虽是精招迭出,却是压不住对手,一时间竟似被对方虎虎掌风所压,虽不致落败可要胜也难,整个翔风堡中,能与叶谦打成这个样儿的,想必也就只范荣音本人而已了。

仔细看范荣音的出手,姬平意不由心有所悟。与叶谦的精彩招式不同,范荣音出手沉稳已极,虽没什么精彩招式,乍看之下无论出招收式都颇为平凡,却是威力极大,叶谦也难直撄锋芒,想来这就是少林武功的特点,不重精招诡式,而是打熬气力强健肢体,壮实之处丝毫不见老。范荣音虽该也近六十了,可看他出手,盛壮处与三四十岁的壮年高手相比竟是不遑多让。

知这便是少林武功之妙,别的门派便武功内力有独到之秘,总难敌岁月摧残,年龄愈是老大,功力便会日渐退步,此乃身体自己对老化所作出的调整:但少林武功不同,久练少林功夫之人,肢体壮健缓于老化,即便已臻暮年,却似老酒般愈久愈醇,退化速度缓慢,便如此刻的范荣音一般,虽是年龄已老,却是红光满面,激战之中身形步法一点没有退化,战的叶谦虽是精招百出,仍是难占上风,只能缓攻游斗:心想着耗尽这老儿力气,待他气力放尽之后,才能一击成功。

可少林武功一心在打熬底子厚实,在招式精妙处却是有所欠缺,便如一头身强体壮的水牛,再强健壮实,也非猛狮对手。虽说强身健体才是练武之本,可真说到临敌威力,少了精妙招数相辅,遇上功力弱于自己:只以招式变化为善的对手自是无往不利。但叶谦若论实力绝不在范荣音之下,除非能逼得叶谦精招尽出,再无妙招可用,否则激战久后,想必叶谦该会渐占胜机。

便在范叶两人战圈之侧不远,一个红衣美妇手中长剑如飞,一人独战两三个污衣帮高手,那两三人姬平意都有一面之缘,乃是污衣帮的几个头领人物,若论武功只怕不在叶谦之下,联起手来便范荣音也非对手。那红衣美妇看似四十许人,功力与范荣音差得远了,却胜在长剑变化万千,时而正气凛然、时而诡谲变乱,令敌人难以适从辨识,乍看之下竟与祝语涵的出手有几分相似之感,只是变化更妙,一快打三慢,精妙剑招纷呈之间,竞也拚了个旗鼓相当,一点不落下风。

而在另外一边的战圈之中,两个僧人正与污衣帮的几个高手激战正酣,两僧一使方便铲、一使禅杖,所用都是少林本家功夫,出手之威猛刚烈处,与范荣音竟是不差多少,再看年龄与范荣音也正相当,显然绝非范荣音徒弟之流,想来多是范荣音的师兄师弟,也不知是闻讯赶来助阵,还是本就在翔风堡中作客,正好适逢其会。两僧的兵刀上多有血迹,出手更无半分收敛,想来是被污衣帮的偷袭引出了真火,出手间再无出家人的谦退忍让,而是雄猛血腥一如修罗道中人。

见到这模样,姬平意也猜到了,想来污衣帮该是打算一口气解决翔风堡,这回算得上精锐尽出,叶谦为了立威还真是全力以赴,只是踢到了铁板。那红衣美妇想来该是范荣音的妻妾之流,深藏着并不出名,再加上不知从何而来的两个老僧,让叶谦本想打着精锐尽出、速战速决的算盘再也不灵,以这样的打法,便污衣帮最后胜了,损伤也必惨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虽说两边乍看之下半斤八两,污衣帮并不占上风,但战势一时难平,污衣帮终究人多,时间愈久,胜败之数愈向污衣帮倾倒,姬平意不由心痒难搔,却不得不按捺住急欲参战的心思。

如果他带了威天盟的大军在此,早要率军参战,与翔风堡前后夹攻,一口气将一朽衣帮全歼于此,就算不能全歼强敌,好歹也要把污衣帮的大部人马留在此处,好好杀杀马轩的威风:可现在躲在林子里的,却只有姬平意与吴羽两人,若走的是精兵主义,就非得谨慎把握战机不可。

精兵就意味着人少,人少就意味着绝无打消耗战的本钱,只能寻敌方软肋,一击便分出胜负,否则便你再威猛,也抵不住对手人多,深知此理的姬平意咬紧牙关,目光只在叶谦身上留连不返。

「不能选叶谦那边……」看姬平意这模样,早知这盟主心思,吴羽摇了摇头,望向叶谦的目光中带了几分犹疑,瞬间又转回红衣美妇那边,专心望着那美妇面色,似是看出了什么问题。

与四玄在玄袈教中只在一戒僧之下不同,在污衣帮内,叶谦虽也算头领人物,在商月玄之下却是排名在后,污衣帮的几个坛主都比他来得有威望,若非商月玄死后污衣帮声势大弱,马轩意欲削弱,想来也轮不到叶谦出头。在商月玄被害之役,几个污衣帮的坛主竟一同遭难,使污衣帮战力大削,否则翔风堡也没法撑到此刻,若叶谦真损折在此,污衣帮几可说就算是完了。

「若伤了叶谦,污衣帮等若名存实亡,余下的势力正好被马轩吸收,毕竟他占了盟主的名头,这等事还是会由他一口而决的。」见姬平意目光微茫,知他不解自己所言,吴羽转回目光,目中却见些许疑惑与了然之意。

不再注视红衣美妇那边的战局,他放轻声音解释:「我等拚命出力,却为他人做嫁衣裳,等于让马轩在黑道联盟里的阵脚更稳,这可不是削弱黑道联盟的法子:不若给予叶谦轻创,让他逃回黑道联盟,留下仍有一般实力的污衣帮,让马轩想吞也吞不下去……」

「算给叶谦留下一条命了!」恨恨地啐了一口,姬平意眼中仍有疑惑,「只是……吴兄就这么确定叶谦不会乖乖听马轩的命令?就这么确定污衣帮一定会和影剑门站到对立之处。」

「宁为鸡首,勿为牛后。」吴羽冷冷一笑,「做惯了一方主脑,哪里还受得了听人命令,俯首帖耳的日子?除非马轩真能一统黑道联盟,占了生杀予夺的大权,让霓裳子、晏驾幽等人只能任他摆布宰割,只要锦裳门、云天七宗名目尚在,黑道联盟中各立山头,就不可能真正团结一致,先前的教训还不够吗?只要叶谦这帮主的名目没被拿掉,他迟早会与马轩翻脸的。」闻言默然,姬平意自不会不知,吴羽所谓先前的教训便是指威天盟内兄弟相争之事,就连同为正道中人,亲为结义兄弟,还是彼此倾轧,若是姬园尚在,也下知会否参与其中。

想到此处姬平意虽不由黯然,却不得不同意吴羽之言。便连亲如兄弟的正道中人都会如此,黑道联盟不过以利相结,又岂会没有互相提防戒备之心?光看叶谦此来翔风堡,与黑道联盟的整体目标大相迳庭,便可知黑道联盟内部也是风波起伏,由此看来,留着叶谦与污衣帮可确实还有人用途呢。

「既是如此,」默然良久,姬乎意终于开门,伸手按剑,目光转向与那红衣美妇交战的几个污衣帮头领,「那就留叶谦一条性命……只是难得有机会削弱污衣帮,总不能让叶谦的人手全都撤离此处,好歹得留他几个人卜来,不若……就拿污衣帮这几个坛主开刀,吴兄你看如何?」

「盟主所虑高明。」轻声赞了他一句,吴羽也知道就算要让叶谦实力不至折损太多,好保留战力应付马轩,免得被马轩一口吞了卜去,可一来此是姬平意就任盟主后头一次出手,得有个开门利市:二来不论范荣音或那两个老僧,都算是少林派的高手,眼光自也不凡,若是自己实力隐藏得太过火,被对方看穿,恐怕徒惹猜疑,惹翻少林派就不是两人前来援救翔风堡的本意了。

与那几个污衣帮头领人物战得正酣,那红衣美妇呼吸虽仍轻柔绵长,长剑运使之间仍下住攻得三人手忙脚乱,额间却已难免见汗。毕竟以一敌三,虽说以快打慢让她仍占优势,但一来那三个老者也非泛泛之辈,自己武功便在其上,一时间也难以取胜:二来以快打慢最是耗力,剑势运转之间虽仍飘淼轻巧,力道却已渐弱,如果不是她剑法高绝,便是力有未逮,仍以巧招化解,攻虽无力却守得滴水下漏,丝毫不露破绽,甚至不让敌人发现她的弱处,也不知还能不能撑下去。偷眼望向外头,只见范荣音手上虽还不慢,愈战精神愈长,但叶谦能掌污衣帮,实力亦非平凡,激战之间胜负仍是五五之数:范荣音那两位师兄手上兵器运使之间威力愈盛,几可说是所向披靡,迫得其对手非得以缓攻游斗及人海战术之法围战,身边敌人尸首愈来愈多。

虽看似威风八面,但这等打法适合沙场血战,与少林佛门精神却下甚合,毕竞少林派虽执武林牛耳,仍属佛门一脉,便有降妖伏魔的无上神通,招式之中仍该留生机,这等血战的打法反不能施展真正威力。

几个头领人物的战圈短期间内难以突破,更不要说其余门徒,虽倚结阵群战之法,短期间内不落下风,可终究吃了人数上的亏,一旦众人战累了,体力耗尽了,再难全力抗战之时,怕就只剩被敌人大施屠戮的份儿,偏偏知道归知道,一直难以取胜的战况胶着,却还是无法突破。

突然之间,两声长啸从林中响起,正冲着自己这方向,红衣美妇心下一凛,手中长剑非但没有松下,反而更加紧了攻势。毕竟来人也不知是友是敌,若是敌人,自己就非得拚着负伤,也要迅速击败对手,好迎击来犯之敌:若是友方,自己加紧攻势,加上友军相援,该可迅速击败困战自己的三人,正好突破这胶着的情势,空出手来应对污衣帮的其他人马。

原本就被红衣美妇的长剑迫得手忙脚乱,三人心中暗骂运气不佳。本来叶谦带着自己众人到此,打的是极好的主意,翔风堡的实力逊污衣帮不只两筹,加上有心算无心,污衣帮该可制必胜,没想到翔风堡中竟不只范荣音一人难斗,他这不知藏了多久的女人,剑法竟如此高明!能困着三人这般久,其剑法武功只怕比之商月玄还要高些,更不要说范荣音的师兄荣盛、荣生两位大师也在此作客,一开始虽受突袭,却是很快便扳回了局面,变成了消耗苦战之局,真是大出意料。

原以为可以轻松解决的战局,现下却变成了消耗战,本已足够折尽锐气,更没想到的是范荣音韧性极佳,迫得叶谦一时难胜,一开始叶谦多半是为了面子才不肯叫退,非得先小胜后再全师退回,现在斗成了这样,一时间却是无隙退兵,这样搞下去就算最后会胜,污衣帮的损伤也不知会有多少,想到回去后也不知会被那十二连环坞的新贵马轩如何取笑,光想就让人受不了。

没想到斗到此处,竟听得身后啸声高起,偏偏面前的红衣美妇竟似与身后之人已有默契,手中长剑转守为攻,森森寒气透肤而来,迫得三人愈发难挨,好不容易迫开了红衣美妇神出鬼没的长剑,身后劲风已至,甚至还来不及回气,三人中虽有两人及时翻身应敌,只留一人对付红衣美妇随时与身后人相援的长剑,手上功力一时间却是难以十足,这个亏只怕是非吞下下可。

一边是苦战之中,气力未逮,一边却是蓄势良久,只打着一击毙命的狠主意,胜负之势立时分明,回身的两人中一人挨了重重的一剑,若非反应够快,还来得及出手却敌,只怕一边肩膀都要被卸了下来:另一人可就苦了,他那对手手中铁链威力十足,又是觑准了他旧力已逝、新力末生的空档,虽是挡住了那铁链,却破链中劲气破入脏腑,登时呕血重伤,手上一松已被铁链圈住,欲退无从,被一链直击咽喉,近在咫尺的友军甚至还来不及相助,一条命已被送入了阴司。

眼看到战局异变,叶谦只惊得面色发白,若非他的武功走的本就是险奇一路,正攻得范荣音采取守势,怕这一疏神便要受创:只是叶谦手上这一软,原被迫住的范荣音气息一畅,登欲反攻,却是眼前一花,叶谦已退了开去,偏偏范荣音武功刚正严谨有余、巧妙机变不足,从守势之中一时难转攻势,否则他和叶谦武功也在伯仲之间,安能容叶谦退得此从容。

本来在出击之前打的是一击而胜的主意,翔风堡的实力与污衣帮相差不少,加上突袭该可轻取胜利,没想到事与愿违,竟正好碰上翔风堡有客相助,变成胜负各半的局面。非想到这是自己的立威之战,一喊退自己在污衣帮的威望荡然无存,叶谦才不会在这种地方消耗实力,没想到退却的时机没等到,却等到了翔风堡另一批援军,虽说乍看之下只有两人,出手却是狠绝,显见武功不弱,更不用说还不知那两人之后是否还有其他援手,这一出手胜负之数登时逆转。

围攻那红衣美妇的原是与自己并列的污衣帮七大坛主之三,照说以三打一该是必胜之势,可那三人均是好色之辈,红衣美妇年纪虽下小,容色却丝毫末退,令三人不由色心大起,只想擒了此女大肆非礼,在擒而不在杀的心态,威力自然有所影响。加上那美妇剑法高绝,与少林所传大是下同,三人预计一错已失先机,否则那美妇剑法再高,以一敌三也下可能守到现在。

原先是为了卖面子给三人,让他们得其所望,再加上自己也需要一败翔风堡为首者好立声威,否则以战术方面的计算,该是由三人围攻范荣音,自己牵制那美妇,胜算可以更高些,没想到竟变成了这等状况,叶谦真恨死了想出那主意的自己:但他好歹也是污衣帮的现任帮主,临机决断比之武功更为重要,一见状况下对,虽是心痛如绞,知道自己的威望这下算是完了,仍是纵声高呼,下令污衣帮全军撤退,自己则与其他几个坛主合力断后,至少不让敌人有追袭之叽。

本来以战场而论,撤退比进攻要难上太多,何况已是两军混战的状况之下,撤退的状况一旦脱出掌握,便是溃败之局:但翔风堡的人手原就少污衣帮一大截,又是猝受突袭:心理上的压力比实际受到的压力重得太多,体力消耗也快,更不要说摆出的守御阵形虽利于防守,却难以转守为攻。吴羽和姬平意虽是生力,也是赶了好长一段路来到这儿,再无余力追击,因此竟让叶谦与污衣帮撤退成功,留下来的尸首远远少于一般的撤退战况。

没想到激战到这等地步,污衣帮竟还能保存实力撤退,想到先前马轩也是这样在自己眼皮底下撤出影剑门的主力,原本对敌人还有些轻视的姬平意不由悚然。

换了自己率领的威天盟人马,在这等情势之下,也不知能否退得叶谦这般漂亮?叶谦已是如此,换了晏驾幽、霓裳子又或马轩等人,两军相争又会是怎样情况?愈想愈觉得自己任重道远,姬平意不由收起了得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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